1935 年川黔滇赤水河畔四渡奇局：毛泽东与三万红军生死突围四十万围剿

三万红军被困在川黔滇的山水之间，敌军多达四十万，密密麻麻的兵力像蜘蛛网一样收紧，峡谷里的风吹得人骨头都凉。1935 年的冬天，湘江一战刚过，红军八万余人只剩下三万多，伤员和病号被抬着走，粮食弹药都到了见底，棉衣成了稀罕物。蒋介石亲自调度中央军、川军、黔军、滇军，誓要把这支残破的队伍困死在山里。那几天赤水河边的村民，常听见夜里枪声像雷，一层层地在山谷里回响。

遵义会议之后，部队原本打算北上，从泸州、宜宾渡过长江，与红四方面军汇合。1935 年 1 月 27 日，红军抵达土城附近的青杠坡，迎头撞上川军郭勋祺的部队。情报误判，把“旅”错认成“团”，以为只有两团六千人，其实对面是六团一万二千多人，兵力对等，打起来就胶着了。枪炮声直逼军委指挥部的漏风垭，朱德总司令亲临前线，毛泽东急令陈赓带干部团冲锋，才堪堪稳住阵脚。毛泽东后来回忆这场仗时，直言军委没把敌情搞清楚。当天夜里，军委紧急开会，决定撤退。1 月 29 日凌晨，红军分两路从土城、元厚（猿猴）场渡口渡过赤水河，这是第一次渡河。有人说那夜河面雾气很重，士兵们挤在木船里，手指冻得发青，头顶上偶尔飘过一阵子野鸭叫声。

刚进川南，长江沿岸到处是川军碉堡，寸步难行。薛岳的中央军尾随而至，滇军也向毕节方向合围，包围圈又要收紧。军委二局负责情报，这会儿终于摸透了川军密码，侦听到敌军正往扎西合围，而黔北遵义一带只有黔军王家烈五团，兵力极为薄弱。毛泽东当即拍板，决定往扎西方向转移。等国军主力全扑向扎西，红军突然掉头折返，2 月 18 日至 21 日，从太平渡、二郎滩再次渡赤水河，第二次渡河让敌军摸不着头脑。有人后来回忆，扎西城里那几天，街口的茶馆里都坐满了没买到票的兵，嘴上骂骂咧咧，说红军像鬼一样消失了。

娄山关是重返遵义的必经之路。1 月 9 日，红军四团曾攻克娄山关，保住了遵义会议的安全。这次二渡赤水后，2 月 25 日，彭德怀率三军团再攻娄山关，红十三团团长彭雪枫带着战士们攀崖抢占制高点，双方反复冲锋五次才拿下点金山。第二天，敌军调来七团反击，阵地几度易手。三军团参谋长邓萍前线察看地形时，被冷枪击中，年仅二十七岁。娄山关拿下后，红军一鼓作气冲进遵义，正撞上增援的中央军吴奇伟部。这时二局已破译了吴奇伟的位置，红军直奔要害，击溃两个师，歼灭部分残敌，俘三千余人，缴获千余支枪、二十二万发子弹。这是长征以来最大的一场胜仗，许多战士抱着弹药箱，眼里闪着光。有在遵义当学徒的年轻人后来说，那阵子城里枪声一停，街边全是捡到子弹壳的孩子。

蒋介石气急败坏，飞到重庆亲自督战，推行堡垒战术，妄图困死红军。毛泽东干脆让部队在遵义周边打转，故意引诱敌军集中。等国军主力聚集过来，3 月 16 日至 17 日，红军在茅台第三次渡赤水。这次渡河不再遮遮掩掩，白天插满红旗公开渡河，还派一团佯动西进，假装要北渡长江。蒋介石果然中计，急调兵力往川南堵截。可国军刚动身，红军主力已悄然折返。3 月 21 日至 22 日，红军从太平渡、二郎滩、九溪口三个渡口第四次渡赤水，转身南下。军委二局还出妙计，用蒋介石名义给周浑元、吴奇伟发假电报，让他们改变行军路线。有红军老通信兵提过，那几天电台几乎没停过，人都困得靠在发报机上打盹。

没几天，红军渡乌江，直逼贵阳。蒋介石正驻贵阳督战，身边只有一个师，吓得急调滇军护驾。等滇军赶到，红军早已不打贵阳，虚晃一枪后西进云南，沿途伪装成国军，轻松拿下多个县城。等国军缓过神来，红军已在皎平渡找到七条木船，三十七个船工轮流摆渡，九天九夜将全军渡过金沙江。追兵赶到，只捡到红军遗弃的破草鞋和旧装备。有滇西老人后来唠叨，说“那阵江边草鞋堆成山，鞋底还烫着烟头”。

多年后，英国元帅蒙哥马利问毛泽东哪一仗最得意，毛泽东答“四渡赤水”。可当年每一步都是刀尖上跳舞——土城误判后的急转，娄山关牺牲的邓萍，渡河缺船少粮的窘境，哪一步错了都是灭顶之灾。更别提军委二局的同志，昼夜守着电台，毛泽东说“有了二局，长征好比打着灯笼走夜路”。三万红军牵着四十万大军一路跑，靠的从来不是运气，是情报的精准、战士的拼命，还有绝境里的指挥艺术。有熟悉长征历史的学者说，这种“用兵如神”，不是写在兵书上的套路，是一次次实地摸索出来的活命办法。

赤水河沿岸有些老房子，窗台下还刻着“红军渡河”的字样。年深日久，字迹浅了，但逢雨天，屋檐下还会有老人指着那些刻痕慢慢念出来，声音不大，像是在跟孩子讲旧时的事。